从小艾达家回来看到杜总给我发了好多消息,这个神经紧张的老男人只要我一个小时没回他,他就不停给我发200元的红包测试我是不是在手机前故意不理他,等我连红包都没及时收下,他就认为我可能在乱搞,他说你在干什么呢我可以跟你视频聊会儿天吗,总是神经过度紧张,他说好想你啊看到请回复我好吗,这种彬彬有礼的纠缠真让人反胃。
我坐在车上我说我在外面玩刚回家呢,杜总马上就给我打视频,一张丑脸出现在我手机上,我只好把自己脸的方框调成主页面,他穿着一件灰色浴衣坐在酒店窗户前,那边还是白天,他就这么把脸对着日光,难看得要命,看得出他有点松了口气,因为发现我是自己坐在车上独自回家,他说你自己在北京无聊吗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就跟全中国的女人都盼着他早点回来拯救世界似的,我真希望他永远也别回来了就这么一直出现在手机上时不时给我转账一万,我说还挺好玩的,一面盯着自己的脸细细欣赏,哈哈这个老头还以为我在看他呢,我在小艾达家吃了太多水果把我的口红都吃掉了,他说我陪你聊到你到家吧,我真佩服他怎么不管干什么都是一副施舍的口气,我说好啊,表现出开心的样子,想着我得客气点,挂了电话我还得一个一个把红包全领了。
回到我租金8000的温馨一居室,我小心地把我价值6000元的鞋子摆好,这是一双黄色小方跟穆勒鞋,我用精致的丝质防尘袋小心地盖上以防被灰尘污染,然后我躺在沙发上看着我的空房子,想着明天要不要去上我那5000一个月的班,工友们没有一个人来问我什么时候去上班,小周自从让我检查错别字而我一个也没检查出来以后,也没给我派发新任务,女工友们肯定天天在背后骂我呢,哟那个女的当然能不来啦她不是只要在床上上班就好了,肯定都是这种刻薄酸话,没准故意不给我发任务以示鄙视,切,一群臭娘们,我看就是嫉妒,我明天就踩着我6000元的鞋去工位上转转,让她们彻彻底底的翻翻白眼,让她们眼红的口吐白沫,话说回来她们根本没资格说我,杜总要是给她们五万我看她们恨不得给杜总跪着换袜子,只有拒绝过五万每月的女人才有资格judge我,可惜我暂时不能去灭灭她们的气焰了,因为早上八点闹钟响的时候我一阵烦躁,感觉5000块钱不要也罢,我又接着睡了。
再醒来时,手机又有杜总的头像跳出来,这个死老头为什么整天这么闲,给我拍了好几页书的照片,上面还有他划的几条经典段落,估计一定让他感慨万千老泪纵横,即使我在沉睡时他都要单方面企图与我心灵共振,我在密密麻麻的字中瞄了一眼他划的那些,什么浴室什么香皂什么怒火越拔越旺,而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哪本书,想到我那看了一个礼拜只看了百分之一的卡拉马佐夫兄弟我就烦,而这又是哪本,等他醒了还得跟他交流几句,我计划要不这个下午我就乖乖看书吧,正在做看书的心理准备,卷发给我发消息,他说晚上酒馆有个丝袜派对你来玩吧,这是我上次在鼓楼认识的嬉皮士酷朋友,但我太土了没参加过这种有着装要求的派对,我说是要穿丝袜吗,他说对随便什么颜色都可以,于是我想着我这双6000块的高档鞋应该搭配什么丝袜,我跑去商场买了双吊带黑色丝袜,花了我三百多块,我现在有点小钱以后真的飘了,以前一件卫衣我都只买200多的,不过毕竟是初次参加北京的派对,我的想法是一定要亮眼,所以我搭配的是黑色蕾丝超短吊带裙,够风骚了吧,但北京的十月已经有点冷,于是我套上我的廉价毛绒外套出门了,想着进屋就脱掉,虽然我也有钱了,但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弄些华袍,每天被那堆书弄得心烦意乱。
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大妞早早地到了酒馆,这是那种无产阶级酒馆,很像梵高画里的那种温馨又小的供人买醉的酒吧,木桌子和长条板凳靠墙摆着,我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卷发和他的合伙人呆在吧台里面,卷发看到我说,这丝袜可以啊,我装出很从容的样子坐在吧台前面要了一杯没喝过的鸡尾酒,我说怎么没人啊,卷发说你来的太早了姑娘,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是谁,那种信息应该也是群发的。
由于没有人,我也不好意思当着两个男人的面就把外套脱了,况且很冷,希望他俩不要觉得我是个会拿毛绒外套搭配黑丝袜的傻女孩,不过我的黄鞋跟丝袜配起来的确有点挫,但不得不承认相当亮眼,希望今晚有识货的人一眼看出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会穿6000块鞋的女人。
他给我递了一根烟,我这个村里来的乖乖女还没有抽过烟,但我穿的这么酷,于是我就开始抽烟,他说你得吸气才能着,凑我很近的给我点火,身上有一种旧皮革的香味,我就吸气,他说姑娘你得深呼吸把烟吸进去,做了一遍给我看,我说我吸进去了啊,然后吐了一口烟,还是强装自己是个老烟鬼,因为面对他这种人你老觉得不会吸烟很丢人,不酷了似的,他说你得往肺里吸,我又吸了一口,他笑了笑没有再纠正我,于是说,你从哪过来的啊,看得出酒吧就我一个客人,他很亲切像哥哥似的,他是那种跟谁都能亲亲抱抱的热爱全人类的艺术家,他说你是干嘛的还在念书吧,可见我一脸生涩,我说我是写东西的,开始吹牛逼,自从我跟杜总说我要写东西以后,我就开始对外说我要写东西,仿佛这真的成了我的职业,他说是吗写的什么我看看,我说不行,他穿着一身暗黑风格的衣服,极瘦,像那种英伦摇滚主唱,原本就秀气的脸在这种打扮下反而被衬得更加秀气,旁边的一位他的胖子朋友说,现在全北京谁不是写东西的啊,于是两人开始笑,真是个刻薄的死胖子,我说所以我这不是穿着丝袜出来准备改行了吗,卷发说你这袜子记得别洗下回过来送给我,就跟我这个丝袜不要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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