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分,平下班回来,刚进租房,一眼瞥见小儿涵慌慌张张往枕头套子塞东西。
“老平,回了!”涵学着工友腔调,扭头起身,走向小方桌,摊开书本,写作业。
塞什么呀?看你神神秘秘的!平不是第一次瞅见涵的小动作。六年前,一个寒冷的凌晨,因家庭锁事,梅不顾任何亲人的劝阻,收拾好随身衣物,执拗地拖着行李箱,行色匆匆离开了家。涵尚在熟睡,待一觉醒来,只见满屋狼籍,哪里找寻妈妈身影。涵声竭力嘶,追出屋外,呼呼朔风淹没了他的哭嚎。他疲惫不堪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声渐渐低微。突然,他两眼发亮,盯着床头柜,纵身跃起,撅起小屁股,伸手从柜下掏出一双肉丝袜。像是抱着妈妈的腿,涵不哭不闹了。
平抖落疲倦,拉开冰箱。“红烧五花肉,煎蛋,如何!”平麻利收拾。
“老爸,这不是老妈那味!”一筷子刚入口,涵就嚷嚷,铁筷敲碗嘣嘣响。
新冠疫情,娘儿俩受困故乡近百天,梅天天变着花样招待涵。涵挑着呢。
涵一提梅,平心火旺。从降生至今,涵和梅待一起日子屈指可数。庚子新春特殊,相处才百天,心就掠了去,白眼狼。“吃便吃,不吃全归我!”平低吼,涵却闪电伸筷将肉蛋夹进碗,“老平,等着喝汤吧,你!”,他左手打Ⅴ,右手叭啦叭啦,小嘴喳喳呼呼,像猪崽拱奶。
弯月爬上树梢,银光洒落一地,像是撒了盐。跳跃的车灯照在弯弯曲曲马路上,像无数火把向前延伸。公园里,树影婆娑,人们随乐起舞。平收拾完毕,缓步至阳台,好美的夜色!他无心欣赏,返身进屋,皎洁的月光透窗泻洒在涵的枕套上,照亮涵浅浅甜甜的笑容,涵已入睡。他翻开涵的作文本,一行不算工整的文字,映入眼帘:下次见到妈妈,我用压岁钱买双新的肉丝袜送给她,旧的,我留着,它伴我六年了,老有妈妈的味道了。
平眼晴湿了。生活,别计较太多。他掏出手机,拨通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电话……
文:常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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